皎皎明月石上“悬”
北山石刻113号水月观音
《牧牛图》第十二组 (大足石刻研究院供图)
中秋节将至,古人云“中秋佳月最端圆”,赏月自古便是中秋节的重要习俗。在大足石刻中,关于“圆月”的石刻形象也有不少,那些被时光雕琢的月亮形象,穿越千年,静静地诉说着艺术与自然的和谐共生。
雕凿于南宋的《牧牛图》在第十二组“心月图”中,刻画了一轮圆月,下方是线条流畅的云朵。简单的两个物像的组合却颇具意境,是宋朝人对明月景象的精炼表达,不禁让人联想到清黑色的天空中,月亮如银盘高悬,伴着缕缕云烟轻轻缭绕。
月亮是古人诗词中经常出现的事物。月意象自出现之初,就以一种极具生命力的姿态进入了诗词意象中,并在唐宋时期达到了巅峰。“暮云收尽溢清寒,银汉无声转玉盘。”“露从今夜白,月是故乡明。”“一轮秋影转金波,飞镜又重磨。”“多情谁似南山月,特地暮云开。”……人们反复地吟唱着月亮,为它取了很多富有情致的别称,如“桂宫”“冰轮”“银钩”“婵娟”等。
唐宋的文人墨客用诗句表达对月的崇尚,而此时期大足一地的人们,通过月轮的雕刻,表达对高洁心性、光明、幸福圆满的追求,这样的美好祈愿和精神寄托同样也体现出大足石刻的一种世俗化。
自古以来,当圆月升起,若临湖而居,或沿溪而上,水月交融的景象,会让人触发对于自然或是人生的感慨。正如“初唐四杰”之一的骆宾王面对这样的景致,留下“波随月色净,态逐桃花春”(《咏水》)的诗句。而对水月意境的推崇也体现在了观音造像的构图中。
“大足石刻中,月亮形象的体现除了直观的月亮景象的刻画,更常见于观音造像中。”大足石刻研究院研究馆员李小强说。
中唐后期的一天,一位名叫周昉的画家,在都城长安胜光寺内的墙壁上挥毫作下一幅观音像。此观音像与长安城其他观音像不同,一改往日端坐之姿,随意且自在地坐于山石台上,身后出现圆月、竹子、莲花、山石流水等背景,呈观音水边观月影状。很快各大寺院竞相模仿这一观音的表现形式,美其名曰“周家样”,并将该像称为“水月观音”。此事,记载在张彦远《历代名画记》中,称“妙创水月之体”。
唐中后期,随着北方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南移,水月观音的图像流传到了大足。晚唐的一天,在昌州大足龙岗山营盘坡一带,工匠们开创了大足“水月之体”的雕刻表达形式。在一个高0.88米、宽0.72米的龛中,雕刻的水月观音头戴高花冠,其后刻一轮圆月。观音面容微胖,眼睛微闭,轻抿小嘴,身姿窈窕,左腿曲放于山石座上,双手环抱左膝盖,右腿下垂踏于莲花上,整体潇洒自在。
“到了宋代,水月观音这一艺术形象在大足石窟造像上达到鼎盛,无论是数量上还是艺术精湛程度上,都是国内石窟艺术不可多得的珍品。”李小强说,唐宋时期,在大足一地从事雕凿的工匠们,当年对水月观音题材可谓是极为娴熟。粗略统计,在大足石刻中,就保存有30余尊水月观音的造像。
其中,北山石刻第113号水月观音龛艺术性极佳。该龛为穹拱形造像龛,龛底部刻一素面圆形背光,龛门楣及两侧门柱上,刻有嶙峋不平的山石和波光粼粼的水波纹,寓意水月观音静坐水旁观水中月。正壁观音身姿微侧,面露微笑,仪容清丽,左手撑台座,左腿下垂脚踏莲座,右腿在台座上跷立,右手搭于右腿之上,作前伸状,浑身饰满璎珞、飘带,神态温婉自如,极尽姝丽。
与多数水月观音造像比较,北山石刻第133号水月观音窟的形制相对较大,雕刻内容显得更丰富一些。正壁坐水月观音,头戴花冠,脑后有飘带,胸前密饰璎珞,身上绕有帔帛。观音左腿盘于台座上,右腿赤足呈“翘腿”形式放在台座上,下方台座为金刚座样式。脑后有圆形头光,身后刻连绵起伏的群山,山形错落有致,其间放有一净瓶。观音面含微笑,身姿略倾,其异于其他观音的坐式,加之下垂的冠带与环绕手肩的帔帛,轻盈自然,似有微风轻拂一般,给人以姿态潇洒、气度不凡的感觉。
在水边观月影状的观音,不仅新增了一种观音艺术形象,也带出了水月组合的美丽景致。千百年来,那些在水月观音像前驻足的过客,会不会另有一番“低头思故乡”“月是故乡明”的心绪呢?更或者是“天涯共此时”“千里共婵娟”的祈愿呢?
记者 毛双 张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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